中国大学的问题比排名要更靠前

 

 

　　大学成为今日舆论的中心，是中国社会的一大怪现象，而其中各类大学排行榜的贡献尤其不小。近日，中国科学评价研究中心发布了“世界一流大学竞争力排行榜”。这个榜单从1207所世界各国的大学中评出。在排名前10位的大学里，除了日本的东京大学之外，其余9所全部来自美国，代表世界大学的顶尖水平。 
 
 
而北京大学排名192位，清华大学排在196位，我国没有一所大学排名进入世界前100位。

 

　　大学排行榜多则多矣，民众的新奇却日渐萎靡。尽管与其他高调的国内大学排行榜相比，这次没有一所大学进入世界前100位的榜单，显现出难得的自知之明，不过也难免令人略感惊讶。事实上，在各式各样的排行榜上，一所大学总能找到不错的名次，风水轮流转，明日到我家，大家都已经心平气和，只等各家排名的轮盘慢慢转来。不过不得不承认，比起今日大学的各种严峻问题，排名先后已然类同于数字游戏，难以抓住局势之关键。大学行政化的争吵尚在继续，高校负债经营的困境又现眼前，对学术腐败的恶行败德批判日甚，科研造假的大事件又接踵而来。在此背景下，今天的大学排行榜越来越像一件无关要旨的事情，越来越多的高等教育的明眼人，意识到在当前语境下讨论大学排名是多么肤浅——束缚压抑的体制远未破除，虚荣浮夸的政绩仍在发展，泛政治化教育的弊端还未反省，教育自身的严肃庄重只是笑谈。大学排名，莫非是要选拔戴着镣铐的舞者？

 

　　在中国科学评价研究中心的这份榜单上，前400名的世界大学中，大陆有8所大学入选，其中吉林大学以382位的排名位居8所大学之列。就是这所大学，在一个月前，以公布高达30亿元的扩张负债，引出了所谓中国高校破产一说，而普遍的高校不良负债，已经成为严肃的公共议题受到广泛关注，由教育部组织的高校资产清查也随即在全国展开。这正是当前中国大学体制困境与排名现实的最好写照。一方面，是政绩激励、政府主导推动的非理性扩张，令大学无论是在财务上，还是在其他资源上，都不得不更深度地依赖政府行政权力，从而使大学的前途无日不在行政化、官场化的不明道路上。另一方面，各类虚实难辨的大学排名，为行政主导下的大学发展，提供了同样虚实难辨的“合理”依据。不容忽视的是，尽管科学评估上的大学排名一直颇有争论，大学行政当局却无不乐意选择那些漂亮的排名，在各种场合藉以自夸。在此情形下，真正关乎大学命运的科学与人文精神，学术与教育体制问题，却一再敷衍错过。

　　当然，在一个公平开放的教育信息市场，民众可以选择不关心大学排行榜，却不能限制和禁止研究机构发布各自的排行榜。目前各类大学排行榜大体可以分为民间、官方、海外机构三类。事实上，在政府高度管制高等教育的中国，掌握和发布大学教育信息，向来是官方独语，各类非官方排行榜的出现，正是源于社会教育信息的开放和发达，尽管这种开放略显无序，这种发达还缺乏规范，排行榜的出现却因此仍可视为进步。

　　从教育信息市场来看，层出不穷的大学排行榜，仅仅是一个教育信息市场的产品提供问题，它考验的是教育消费者和投资者的选择眼光。不过，从大学排行榜在今日中国生发的情境而论，国内大学所面临的远不是排名进退的数字问题。排名或许只是聊以一笑的谈资，其背后的深度解读，却必定离不开那些令人忧愤的关键词：学术自由、大学自治、人文精神、行政主导、官学不分、债务危机……这里谈不上危言耸听，也绝没有妄自菲薄，只因为在今日大学的现实里，问题已经如此清楚，改善却总是如此艰难。那些只把大学放在排行榜里解读的人终会失望，时间将是最好的见证，中国大学的明天仍然在于回到那些普适的知识生产与文明标准上来。